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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三年的学生生活

  • 河东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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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5/2/1 19:55:15
  • 来自: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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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的环境变得慢慢熟悉了,生活习惯也适应了,同学们之间也不像刚来那么陌生了,自己觉的学校哪儿都不错,就是学校饮食问题较为严重,可以说是太差了!
    当时,尽管男生定量34斤,女生30斤,但学校的学生食堂是份饭,也就是说,学生打饭时,食堂不管男生女生,分给的一样多。每天开饭前半小时,我们大多刚刚来自农村的孩子肚子饿得咕咕叫,使人心里发慌,听不进老师讲课。铃声一响,人们纷纷跑到宿舍去拿饭盆,再跑去打饭,打饭有秩序地站队时并不多见,多数拥挤得很。打完饭,人们端着打来的饭菜,到大厅外找个比较干净的地方一蹲,几个同宿舍同学围在一起吃饭,很少到大厅内,因为里面几个破桌子外,没凳子,很不卫生,好像多日没人去收拾过。我们宿舍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天尽可能的在一起吃饭,最早吃完饭的同学,不用刷洗碗筷,放下就走,他走后的任务就是赶紧回宿舍拿学校发的大绿水壶去锅炉房打开水,最晚的同学负责刷洗同学们留下的碗筷,余下的就去搞宿舍卫生。因此,三年的学习,我们都养成了吃饭快的习惯,宿舍卫生、睡眠秩序非常好。我们吃饭时,常见几个老太太和几个老头拎着篮子拾学生们扔下的剩饭和玉米饼子。那时,我们从食堂打来的玉米饼子太难吃了,火候小不说,有时僵硬,散发着发霉的味道,且不和团,简直像吃糠一样,含在嘴里反复嚼,刺扎着嗓子和食道,让人难以下咽,同学们纷纷传说让我们吃的玉米面是经过《华北制药厂》提炼过维生素和淀粉后所剩下的,令人难以下咽。学校每天的饭食差不多都一样,早晨是一碗稀粥(小米粥或玉米粥),一个玉米窝窝头或一个馒头,一些咸菜;中午是两个玉米窝头(或两个馒头),一份炒菜;晚上是一碗稀粥或面条,一份炒菜和一个窝头,这个规律一直沿用了三年。从二年级下半年起,他们推出新招,将玉米面和少部分面粉混合,加上糖精,制成所谓的“丝糕”,更难吃。有几次,大师傅们为了省事,就用水煮黄豆加上些盐让我们吃,简直像农家喂小猪料豆一样,同学们非常生气。伙食问题不断由学生会反映到学校领导那里,因此,他们对学生的态度更加不好,服务质量很差,学生们和伙房管理员及大师傅们之间的矛盾不断激化,不断发生冲突。
    有一次,上午上完课由于急于想打饭,下楼梯过于仓促,下衣口袋钩挂在楼梯扶手上,结果将上衣前面给扯开了个大口子,当时又没有替换衣服,平时只是周末洗洗,晚上晾干,第二天再穿。现在没办法,只好找到当时的师母,也就是后来的教“合金钢工艺”的刘老师帮忙,将衣服里面加衬布才补好。
    那时,我们工科学校的学生粮食标准还算高的,依照国家供应,男生每月菜金12元,粮食34斤;女生也是12元,粮食30斤,食用油0.5斤。这些粮食中的30%是细粮(面粉、小米和少量大米),70%是粗粮(玉米、高粱、豆类等)。这对于我们这些刚刚从农村来的青壮年小伙子们来说,差的太多了,每天只是半饱。有时实在太饿了,就加个小票,多买个玉米饼或馒头。我们县有一个老乡在后勤供应科,他家在哪我们不知,只知他是通过接他父亲的班参加工作的。通过他的帮助,我换过几次小票,用全国粮票他可以多给点白面票,达到50%;如果是河北省地方粮票,就得按标准供应的百分数换取。那时人们的思想觉悟很高,一般不搞特殊。
    我们学的是金属热加工专业,入学前,我们对此一窍不通,不知是干什么的,后来经过老师介绍才知到,就是为了达到某种工艺目的,将金属加热到一定高温,然后迅速侵入某种液体里的方法就叫“金属热加工”,说来简单,学会它,得掌握一定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才能胜任。我们第一学年上学期只开文化课,下半年开始学到专业课,文化课主要讲高中及以上的知识,比如:英语、高等代数、工程力学、材料力学、机械力学、物理化学和政治等,没有语文。我们的英语课是每周三节,学的是工业英语,单词特别难背,非常抽象,英语老师是一位女老师,口语一般,但很认真。除了课堂上学的基础知识以外,有时也利用业余时间坚持跟着陈林《英语广播电视讲座》学习,我的英语基础知识就是在那两年学到的。
    在学校利用业余时间学英语的同学很多,很能锻炼人。每周六日晚饭后,因为学校没有统一要求,有些同学们就到教室里上自习课,写写家信,做做作业;有些同学出去玩,溜溜大街,看看电影,谈情说爱;有的在宿舍里打打扑克、洗洗衣服;还有的同学拿着自己在书店买来的“电视英语讲座书”跟着电视同步学习。学校有一部22寸大电视,放在了学校教学楼一楼大厅,每天晚饭后有专人负责给学生们打开,让喜欢英语的同学去学习。利用这个时间,我们就早早吃完晚饭,去占地方,不然去晚了,不但看不清,而且后面也很挤很乱。我们坚持了一年多跟着电视学英语,直到将上册学完,后来由于没人管了才停止。
    入学时间不长,我们老乡们就相互认识和联系起来,我县有一个老乡,是教物理的,人们叫他韩老师,40多岁,我和本班的两个同学曾去让他讲题。还有一个是女的,教什么的不清楚,是博野县城西街人氏,姓徐,假期当中,我们还到她家去过。老乡同学合计共有八人,上届只有两个,一男一女,女的是董庄人氏,男的地点不祥,都是电子机械专业;我们这届共六人,分别是铸造一人、机械两人、会计统计两人、热加工一人,下届的学员没有和我们联系过,77级两个老乡毕业前,我们八个学员还和三个同乡老师一起合影留念。
    我所在班级称为‘金属热加工专业七八零三班’,简称7803班。这个专业当时只有一个班,我们是建校以来第三个班,学校领导和老师将我们专业吹得神乎其神,但后来由于学生们对班上秩序不满,给它起外号称它是‘乱七八糟零散班’。我们是在一年级下半年开的专业课,接触到的课程有:“机械制图、机械设计、工程力学、材料力学、机械力学、工业电子、金属学、高温仪表、合金钢、金属热处理工艺、材料检验”等科目,大概十几种,有的科目都已经忘了。还兼学过金属防腐防锈的各种方法和工艺处理、显微摄影等常识。
    七八年下半年,学校和社会上一样,也在搞运动,从校内校外,都可以看到墙壁上贴着许多五颜六色的标语和整人的大字报,写什么的都有,‘三大讲’运动遍及整个邢台市的各个机关部门。学校内的标语大都是攻击学校领导和老师职工的,也在搞夺权整人运动。有一天上午刚下课,我们正要去吃饭,就见实验室西侧围着一群人,有人不断在喊叫,同学们不约而同地跑去观看,就见三四个男青年,头发很长,正在揪着痛打一个人,他们用拳头直捣那人的小腹,只见那人浑身是土,满脸是汗,被打倒后,又被揪起再打,被打的那个人就是一声不吭,嘴里和鼻子里往外直淌血,仔细一看竟是我县那位老物理教师。那几个人边打边骂,我们不知为何,也不敢去问。过了两天,我们几个老乡买了些东西前去看望,才知是为了‘文革派性’而被人家‘秋后算账’呢。后来我毕业参加了工作,在我县高中见到过这位老师,他说后来调回到县高中工作了。再后来的有一天,听说那位老师上完晚自习课后晚上突然发病,患了半身不遂,语言表达不清,生活勉强自理,病休后回到老家八里庄,没几年就去世了,我们很是替他惋惜。
    在我们宿舍五个人当中,数沧州河间来的同学王忠祥最活跃,爱说爱道,好动好逗且嘴没把门的,他是个独生子,聪明伶俐,写的一手好字,学习成绩优秀,他的铺位在我的对过;石家庄地区的崔衬学和邯郸磁县来的牛长生性格趋于温和,也相对自信;牛长生会木匠,一手好手艺;崔衬学爱讲自己的过去,也爱讲看过的小说隋唐演义,什么程咬金、秦琼、罗成等等人物故事。他的学习成绩很好,只是字迹极为潦草,自己也生自己的气;李书林是我最要好的同学,我们俩一起上街的时候很多,他聪明好学,为人正派,性格趋于内向,脾气也大致和我相同,不喜欢炫耀自己,我们俩几乎无话不谈。在周日,学校全体师生休息,食堂只供两顿饭,分别在上午九点和下午四点,吃过‘早饭后’,我们两个就经常出去逛街玩。学校门口有两条公交线,分别是4路和7路车,为了看新鲜,我们多数步行从学校到市中心商场,甚至到东关公园,大活泉公园。
    除了本宿舍的同学外,本班同学中印象深的是完县来的吴宝田、王家庆、蠡县的田经验、安国的李振英、满城的魏书满、邢台的王广华、郝书祥、石家庄赵县的班长高书霞、安平县的孙风情等等。
    有一次,学生宿舍连续失盗,经查,是我们班一个深县来的学员,大家很气愤,都想揍他,经过班主任认真工作,他说出了原因。他家极为困难,这次回家,家里没给钱,母亲还卧病在床,父亲又没什么本事,面临辍学危险,听到消息,同学们这才原谅了他,并积极为他筹款。
    李振英是安国县齐村人,喜欢吹、性格外向不稳,活跃好动而且风流潇洒。我们两是邻县老乡,又是宿舍隔壁,一起上街或看电影的机会较多。他说76年唐山地震时,他在那里曾做小工,由于住在工棚里才幸免遇难。在毕业前和班上仅有的几个女生勾搭均未成功,为此很有情绪。一次在看电影回来的途中,他编造说有一个女生看上我了,托他向我说,被我当场识破。后来打听到是他追其不成懊恼,想寻人开心,从此以后,我们来往就少了。毕业后听说他找人留在石家庄某厂工作,2002年班级聚会时,人们没听到有关他的消息,13年同学唐山聚会,听说他在石家庄建筑工地当监工。
    那时,人们生活还极为艰苦,我们大多时候舍不得加小票吃饭,零花钱几乎没有。我每学期只带20多元钱,这点钱还是我半学期的全部书费、来回探家的路费,平时连根冰棍都舍不得买,上身穿着母亲缝制的蓝色和绿色衣服,下身是粗布裤子,冬天穿着棉裤棉袄,连一件毛衣和皮鞋都没有,很多同学都有手表,我是在上班半年后父亲才给了一块走私机械表的。在学校,我养成了勤俭节约的好习惯,没有浪费过一分钱,我知道父母极不容易,每当买东西,哪怕是一支铅笔,都用一个小本子密密麻麻地记录了下来。三年的学习,我连同来回的路途费、上学的书费、补充饭票的花费等共计150多元。
    三年的学习,我们每学期都有参观或实习的任务,第一次是78年下半年,老师带着我们去邯郸钢厂参观,来回用了四天,住在了邯郸钢厂招待所,参观了炼钢的整个过程:加料、烧制、出钢。在炼钢车间里,那火红的钢水,迸发出耀眼的火星,从钢炉中流出,尽管我们离得很远,那种热辐射仍烤的我们脸上发烫;刚刚被锻压出的金属球,比运动员投掷的铅球还大,红红的像太阳一样,冒着青烟滚进水里,扎一个猛子,发出嘎嘎的响声,水温被迅速升高,喷发出白色蒸汽,随后钢球又被传送带送出,由于内热钢球很快又变成了红色。那巨大的炼焦车间,浓烟滚滚,蒸汽腾腾,用机车头拖动的燃煤,像一堵火墙,又像被电影里正在遭受攻打的城墙似的,烟、火、噪音、红的黑的、黄的、纷纷坠下,落入水冷室,白色的蒸汽滚滚冒出,产生的煤气被管道送出;几十米高的炼钢炉多半被烟尘笼罩;整个偌大的工厂,占地比我们县城都大,地上没有一点土色,在哪儿都是煤的尘灰,这就是70年代末期我们眼里看到的“邯郸钢铁厂”面貌。
    访问完成后老师带我们游览了邯郸晋冀鲁豫烈士陵园和丛台公园。晋冀鲁豫烈士陵园里庄严肃穆,绿柏成荫,整洁卫生,鲜花树木排列整齐有序,异常雅静。一排排一座座汉白玉石碑上,记载着英雄们的姓名和事迹,大厅里陈列着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牺牲的革命先烈的衣物,还有抗日英雄左权将军墓和遗物;丛台公园里有古老的战国时期古建筑“丛台”遗址,传说是赵国国王赏月的地方,高大宏伟壮观,气势非凡。同学们在丛台的第二层上利用老师带来的相机,纷纷留念合影,游览了这两处古老而又神圣的地方,是这次我们出门的最大收获!
    第二年春天,利用实习空间,我们在班主任老师的带领下,乘车去了古城正定。这是一座古老的县级城市,它的四周还依然保存着保卫这座县城的古城墙,它的存在,象征着这座城市的历史。城墙高大宏伟,城门楼完整,车辆行人依然在城门进进出出,在城的东侧,有一个更加古老的地方,名叫“大佛寺”,进入庙门,一座巨大的卧佛迎门而卧,体态丰满自然,开怀露肚,名叫弥勒佛。寺内苍松翠柏,古树参天,给人一种置身仙境的感觉。有一棵大树,粗的几个同学合围才圈得过来,大概直径有两米多。进入一个大殿后,里面一个有三层楼高的大佛,名曰:“千手佛”,该佛金光灿烂,高大宏伟,被雕塑的栩栩如生,他的左右两侧长满手臂,每个手上还拿着各种佛具,大佛寺就是由于有这座奇异造型的神佛才施名天下。那天,天气晴朗,寺内各种各样游人很多,有不少外国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拿着相机和摄像机在留影或录像,有两个日本中年男子,领着几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和孩子,不知嘀嘀咕咕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懂,但只见他们不断竖起拇指,大概是赞叹不已。 
  初次工业实习是在第一学期的期末,地点在学校的校办工厂里。我们四五个学生一组,分别轮流到铸造车间、车工车间、电焊车间,炼炉车间、机电绕组车间、热处理车间和钳工车间轮换。其中钳工车间我印象最深,那时我们的任务是做一个小锤子,师傅给我们看了样品,要求材料、尺寸、形状必须和要求的相同。布置完任务后,我们就纷纷动起手来。我们每人发了一个据弓,几根钢锯条,要求以直径三厘米的45#钢作原料,用钢锯据下长达三寸的一段,然后按照尺寸锯成正方柱形,再将一头的三分之一处做成斜面,中间做装把手的长方孔,最后整个锤子要用砂轮打磨平,用砂纸磨亮,最后用剖光机剖光。工作刚开始,我们不知如何下手,后来经师傅指点,我们纷纷动手干了起来。别小看这最初的用钢锯据钢筋,不懂的同学很容易折断锯条的。你身体要站稳,握稳工具,固定好被据工件,身体不能打晃还得用巧劲,推时需用劲,拉时需放松。一干起来,我们方知为什么开始给我们每人那么多富余锯条了,原来是让我们在操作中去丰富经验,防止折断锯条而备用的。我们用了一天的时间,按照规定的尺寸,将钢筋选好,用锯锯下长达十厘米的一段圆形钢筋,用铅笔画好尺寸后,将它固定在老虎钳上,开始据它的四周,我用了两个多小时才锯成,折断了三根锯条,手上都起了水泡。下来就是用钻打孔,那是非常有技术的活计,当钻成孔后还得拉动机床,使工件的圆孔在横向方向扩大一倍半左右。下一道工序是工件打磨,用砂轮、钢锉和砂纸反复对工件表面进行打磨。砂纸由粗到细共分五种,先粗后细,当最后用细砂纸磨好后,小锤子变得很亮,这还不行,我们将它放在剖光机上进行剖光处理,在高速旋转的剖光机上加工后,锤子变得像镜子一样光彩照人,我们就可以拿着它交差了,学校将拿着我们的劳动产品进行热处理和防腐处理后,就可以拿到市场上卖了。后来我们明白,锤子的制作工艺可不是这样,都是经过锻压成型的,只需一些简单打磨和热处理。学校是让我们通过制锤子,自己动手,掌握一般钳工常识,增加基本手工技能。
  几次外出实习中我印象最深的是在邯郸纺织机械厂,在二年级的上学期,我们班被分成几个组去实习专业工艺操作。到了工厂,我们首先在车间主任的指引下,被安排了临时住宿。穿过四周都是垂柳绿树成荫的小水泥路,出现一个很少有人居住的闲置小木楼,门面朝西,由于雨水原因很潮湿,进去后霉气扑鼻,但从窗口往外看,风景还算美。这里异常简陋,又长期不住人,里面尘埃很多。好在我们人多手快,一会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坐下来喘息时,我们才发现那里蚊子多的出奇,你只要一坐下,就会有一群蚊子对你产生好感,围着你转来转去,不大一会儿就会被咬上许多包,痒的你难以忍耐。那时,没有现在的“花露水”等类的止痒药。我们向上反映,厂里给了几盘蚊香。晚上吃过晚饭后,你想在灯下看看书,别想,蚊子会把你给吃了!几个没蚊帐的同学实在无法忍耐,就躲进我们的蚊帐里面避难。天气又潮又热,两个人挤在一起,晚上的时间真是难熬。
  进入又高又大的实习车间,工人师傅们还是很热情的迎接我们这些青年学生的到来,他们首先给我们介绍车间的基本情况,生产工艺流程。在那里,我们不必亲自下手干,但只要他们同意,我们也会和他们一样动手操作。热处理的基本工艺就是淬火,原理就是将欲处理的金属材料、车工成型的工件等进行加热,根据金属材料的不同、产品规格要求的硬度、韧性、强度、和质量,进而采取不同程度的加热。我们的加热不是在普通的火上,而是在专用电炉、盐炉里进行,当达到一定得温度后,再放到液体里迅速冷却,或是放在空气中或炉子里慢慢冷却。冷却用的液体分为水和油,如果工件很大,就会放到很大很大的池子里冷却。比如我们在邢台冶金厂实习时就发现,被处理的那大轧辊有二十多米长,直径有八十至一百公分,重达上百吨。那又深又大的油池有三十多米深,装满了废弃油料,乌黑发亮让人看了恶心又让人恐惧!因为人体的比重比油类重,如果人不小心掉了进去,就别想上来,必死无疑!所以没人敢靠近,平时有栏杆围着。每当大轧辊经过专门为它设置的电炉,加温到高达摄氏一千多度高温时,被车间吊车送入那个巨大的油池中,迸发出巨大的吱吱声、热烟和火苗喷出,就像着火一样将车间熏烤得无人敢靠近!听老师傅们讲,一个当班的中年工人正在聚精会神的修理靠墙的电闸,没听到吊车的警报,被正常调运的轧辊挤划到墙边,给活活压成了肉饼,好歹那轧辊还没加热,如果加热,人会被立刻烧成灰。我们听了他的讲述,再抬头看看那巨大的钢棍,不禁心里出了把汗,这里工人的劳动环境太危险了。
  氯化钠(盐)也是热处理工艺的加热材料之一,开始我们也不明白,盐如何将金属加热呢?后来才知道,将食盐放在特制的坑式炉子里,周围有电阻丝,通过电流将盐加热到一定温度,白色的食盐将变成火红的液体,然后再将待处理的工件放入熔盐中进行加热,达到一定的时间后再从盐炉中取出工件,放入水等液体中冷却。
  工人师傅大多对我们很热情,如果你问问题,他会不保留的告诉你,我们在车间里一般只是跟着师傅,他们让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撘搭下手,看看仪表,作作记录。有时新工件被送来,帮助一起研究制定处理工艺方案。其实运来的工件大多是流程工件,处理工艺早已制定好了的。
  有一天中午,我们在下班后赶紧去饭厅打饭,那家工厂很大,工人一般都是分三班作业,中班工人上午八点上班后,有的自带饭盒,有的到饭厅吃午饭。中午只有半小时左右的吃饭时间,我们只上中班。进入饭厅后,只见里面工人很多,大概上千人左右,饭的品种和窗口也很多,从环境到质量比起我们在学校强的太多了。在买饭口,我要了五分钱的豆腐脑,服务员竟给了我一饭盆,我怀疑给错了,正要问,只见别人也是那么多,我才知道工人们吃的饭是那么便宜。端着打来的饭,和几个同学一起来到一个空桌旁坐下来,正边吃边议论饭食时,一个在旁边吃饭的年纪很轻的工人回头看看我,便问道:“你是哪人?”我一愣并立即回头一看,人不认得,但听音调是那么熟悉,是解营村一带的人。我便回答道“保定博野”,并反问道:“你是营呢人(解营)还是解村人?”那人一听便说,“解村的”,很快我们便亲切的聊起天来。的确,在我们家乡一带,凭口音大致能听出他是来自附近哪个村的人。比如:凤凰堡村人、东阳村人、安平张寨里村一带的人、解村营里一带的口音等等,差不多都能分辨得出。
  工厂里为工人们提供的福利很多,车间里夏天汽水是免费的,暑期还发一些防暑药品等。我们学生没见过世面,比赛喝汽水,喝起来不知饥饱,撑得肚子疼。
  在那里实习期间,车间外不断传来砰砰啪啪的声音,我们问老师父,他们才说是步枪声音,原来是工人师傅在调制半自动步枪。处理和组装后的步枪要经过检验,那声音就是那里传来的。当时,中越边境形势紧张,工厂在提供军工服务。
  在那年,越南黎笋集团上台后,不急于治疗战争创伤,而是发动了侵略柬埔寨的战争,依靠前苏联的支持,在中越边境频频向我方挑衅,中越战争一触即发。
  实习结束后不久,战争爆发了,我们每天下午和晚上都能从教室墙上的喇叭里听到当天的战况,学生们的心里都愤愤不平,一直认为,如果国家需要,我们就会放下书本奔向前线,打击越南侵略者!
    附:对越自卫反击战,又称中越战争,是指1979年2月17日-1979年3月16日中国越南两国在越南北部边境爆发的战争。广义的中越战争,是指从1979年到1989年近十年间的中越边境军事冲突。包括1979年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1981年中国收复扣林山、法卡山之战,1984年收复老山、者阴山、八里河东山之战,对越拔点作战,两山轮战,对越坚守防御作战等。
    由于路途遥远,三年的学习中,除了寒暑假以外,中途没有回过家。其他同学除家在附近的以外,回家探亲的也不多,平时自己的衣服自己能处理,但较复杂的还是不行。虽然班上的女同学过来提出帮帮忙给拆洗,但都很忙的,我们实在感觉难为情。被子已经连续用了两年,现在已经很脏了,不好意思去求她们,没办法,我们几个男同学合伙,利用周末,就自己动起手来,先将被子拆开,将被面洗干净,再将两个同学的床合并在一起,两三个大老爷们拿起了针线,盘腿卧脚、瘪手蹩脚地做起被子和褥子来,坌说还行,东一行针,西一串线、歪歪扭扭、热火朝天地竟将里面的棉絮又放了回去。
    学校周日一般不上课,全校除伙房外,全部休息。那天,我们可以睡到九点。周六和周日晚上也没人管。白天你可逛逛街,打打扑克、下下棋、打打球等活动。周六晚上学校一般给学生放放电影,开开会。由于不同专业的实习时间不一,学校全体开大会的时候不多,所以到底共有在校生我们也不知道。周日晚上我们很多时候都在附近的邢钢影院去,那里条件很好,票价也不贵,凭学生证,学生票一角。我们几个同学一起,谁早谁请客,从不为此争议。周日的饭只有两顿,上午9点和下午4点。学校外面不和现在一样,吃的东西太少。有时实在太饿了,就将自己准备的挂面放在相邻宿舍自制的电炉上煮一下儿,加上点酱油和醋,凑合着吃点。学校对电要求不严,学生们大多也不乱用,这种加餐方式并不经常。
    学校每年正常放假,假前班干部将我们的学生证收集起来,派人去车站买好车票,到时后,我们按照车票时间去赶车。我们那时乘坐的往往是傍晚的火车,四五个小时后,到达定州车站,买回家的长途汽车票,然后在车站候车室熬过后半夜,早晨乘车回家。回家后照常在生产队上出工,工分记在母亲名下;八二年农村实行土地承包后,生产队解体,大集体式劳动方式才告一段落,但以后在自家地里劳动便成常有的事。
    回家后一件新鲜事就是能在自家看电视了,79年,父亲给家里装了个12寸黑白电视,材料是从石家庄买来的,机壳是父亲自己做的。别看外表不雅,很清晰,观众很多,每天一擦黑,村里的男女老幼中很多人会到我们家等着看电视,我们就干脆将电视机搬到院里,将天线捆在树上,人们会把我家占满,猪窝顶上也会有人。那时只有中央电视一个,河北电视台只在晚上开。文革后,实行改革开放,虽然那时还没什么电视剧,但被文革十年中单一的样板戏宣传,赤色垄断、文艺压抑了十几年的广大民众,对文化的渴求非常强烈,一些文革前制作的老戏被搬上屏幕,其它文艺节目、新闻等照样吸引人。他们从不嫌弃节目内容,每天一直到节目结束为止才罢休,遇上天气不好时,在屋里看电视的人也总是满满的。
    显微摄像是我们的专业课内容之一,我们在学习金属合金钢的金相学时,老师给我们讲述了照相原理,教给我们如何在显微镜下摄像,如何冲洗照片、如何放大,如何烘干、上光、裁剪;什么是显影液、定影液、曝光参数、光圈参数、快门速度、焦距参数、胶卷和相纸的感光度和暗房操作等等。我们都非常认真地听取、记录,领悟老师讲的每到工序的含义。当轮到我们自己操作时,我们非常激动,认真进行操作,一次就成功了。从此,我就喜欢上摄影了。每年回家,我就用自制的曝光机和相纸进行试验。首先,将买回的显影液、定影液配制好,放在显影和定影的水盘里,用温水将药品溶化,将窗户堵好;用红纸将电灯泡包好,就约弟弟一起洗起照片来。由于经验不足,求成的心理太强,洗出的照片有的很黑或很浅,但心里很开心。上班以后,我就从保定买相纸和药液,回家后自己配置显影液和定影液,用单位上的暗室、放大机、相机、显影盒、上光机、裁纸机或曝光箱等设备来冲洗照片,差不多每年都洗几次。
    人在二十出头,正式谈婚论嫁的最佳时期,和其他年轻人一样,在父母及亲朋的簇拥下,我也被逼赶着去赶婚姻超市了。那时人们的婚姻观点和现在人不一样,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就是保守。再者,我们那时刚刚经过文革洗礼,人们的思想还不开放,对恋爱和婚姻的认识不足,思维见解还很老化套,平时又几乎听不见说这方面的事和故事,也看不到周围的人有什么这方面的情景,所以总是被动的应付出现的情况。还有哥哥订婚时总让父母担心和生气,那时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总认为,反正父母的眼光比自己看的远,经历的事情多,听父母的绝对没亏吃。父母对自己是了解的,应该尊重他们的态度,这样自己省心,父母放心。对待婚姻大事,虽然父母不硬做主,但我对父母的态度非常重视,往往将他们的意见考虑在先,不让他们为我操心。在我以后的婚姻道路上,父母的态度是起着主要作用的,有好几次,听了他们的话,该拒绝的都拒绝了,果然没错。
    首先,也就是在学校上一年级时,本村W家姑娘,因我们在家劳动时就有人提过亲,由于当时同村姑娘中有意联姻的有好几家,父母并没有认真考虑,但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同村的,太了解了,弄不好会得罪人的。我们彼此都有不错的印象,在村上劳动时,经常见到,并经常一起参加大队分派的发言、写材料、刷标语等工作。后来也一起在某学校复习,主观感觉人很优秀,性格也老是本分,只是大几岁,平时见面总姐弟相称。当时家里父母考虑其家境不够理想,再因忙于准备考学复习,没再提起,就给隔起来了。入学后的第一次寒假探家,又被提起,并被叫到王老师家见过一次面,怪羞得也没说成什么,只是互相问候一些学校的情况就离开了。由于没有经验,没往心里隔,也不和现在一样有那么多的沟通联系方法。返回学校后只接到她的来信,信中洋溢着对美好生活的寄托和希望,她抄写了电影《甜蜜的事业》中的一段主题歌词向我示意,我不知所措。客气地回了一封,由于说话过于委婉,致使对方误解,再没接到她的回信,据说她很痛苦,事隔不久就和河西边的一个人订了婚。获悉情况后,我心理自觉惭愧不妥,终感愧疚,毕业后数年路遇,谈及此事,当释明因果,双双感觉天意无缘。
    后来,同村的Z姑娘,在外村任教,托本村高氏提亲,当时我父母没有提出异议,便让我们在王家见了面,和上次一样,只是互相问候一些学校及工作的情况就离开了,回到学校后我们互相通了几封信,在第二封信寄到学校时,正赶上同宿舍的同学在传达室给捎回并被他们撕开,信上她用非常热情洋溢词句来描述和形容她的心情,她写到“我羡慕你,就像小鸟在仰视天上的大雁一样”,同学们为此曾和我开玩笑好几天。我也回了信,虽不像她那么会形容,但也表达了我的诚意。但时隔不久,不知怎的,她突然来了一封绝情信,之后,不管我怎样写信,她始终没有回。我不知所措,不知错在哪里。后来椐姐姐讲,她当时又看上临村的一个大专生。虽然她那时是烟袋锅一头热,后来并没达到目的,我们也因此再没联系。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们偶尔见面时感觉非常尴尬无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毕业前的一个多月,我们很快结束了在石家庄煤矿机械厂的十五天实习,回到了学校,同学们就开始忙着准备毕业设计和答辩。
    我们的毕业设计任务是一个变速箱的图纸绘制,这是一件很费力而又要求很细心的工作。通常一幅图纸的绘制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它需要计划构造,计算参数,而且必须符合国家设计标准。在要求输入和输出速度方面确保精确无误时,我们还必须将学校的要求研究透,按照规定的尺寸进行。那时所有的数据计算都是用手工或计算尺进行,没有现在的计算器。“对数计算尺”在那时是非常有用的,虽然只能保留两位小数,精度不高,但如果用熟悉了,也很快的。计算好后,我们每人从商店里买来一号绘图纸,借来一号绘图板、丁字尺、曲线板、圆规、分规、直尺、三角板等必备工具开始了紧张的绘图工作。经过半个多月紧张地忙碌、计算和修改,我们的图纸终于成功了。老师认为,我绘的图是班上40多个同学中差不多最好的,她说将作为教具留在图书馆,在我们离校那天,学校还派人特意将买我的图纸5角钱送给了我,说不白要学生的。
    毕业答辩就是让我们熟记几十种金属材料的热处理工艺方法,然后由老师随意出题,考虑几分钟后向老师讲述自己的处理工艺方案和理论根据,让老师立即评判打分,老师当场给我的分数是87分,达到了学校规定的毕业标准。
    过十几天就要离校了,同学们都显得非常激动,我们相处了三年,平时打打闹闹不显什么,真要分手了,都不情愿,都显得依依不舍。
    快离校了,班里也出了一些“爆炸性新闻”。不知是谁,竟将教室的玻璃黑板给打破了,可能这是学生留给母校的一点点纪念吧;班上的女团支部书记(来自衡水地区某县)和一个男生热恋成功,请同学们吃喜糖了。某某男生在进行最后的冲刺,都急得不成样子了。在班上,我们属于老实群体,这些“好”事是不会沾边的。
    我们宿舍的五位同学一起合计,不再重复请对方吃饭,而是一起到照相馆照了合影,上面写着:“献给未来的回忆”,然后一起到外面饭馆吃了顿饭,AA制买的单,彼此给对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这三年,我们学到了很多知识,大多都是由一个农村孩子,变成了一个受过专业训练,即将走向工作岗位的半知识分子。
    这三年,我们学会了怎样为人处事,怎样交友,怎样在社会中生存。
    这三年,我们虽未完全脱离农村的土气,但眼界开阔了,衣着变整洁了,口音有的也变了,会讲普通话了,行为举止也不像以前了,成大人了。
    我们毕业前老师也曾征求我们毕业后的去向,我们都不知所措,虽表示服从国家分配,但坦白地说,从心里谁也希望留在石家庄及各地市的城里,或回到自己的地区去,不愿到偏远的张家口宣化、承德、以及西部井陉煤矿等偏远山区。其实,那时我们都不知,就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的近半年来,我国的社会在发生着翻天覆地大变革,我国工业和农业正在积极改革,所有制在发生变化。国家经济体制也在发生着变化,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改革调整,冲击着我国大大小小的工业企业和所属部门,牵扯着亿万劳动者的心,影响着他们的工作、家庭和生活,影响着他们的思想和情绪。
    分手时那天晚上,我们领到了毕业证,上交了学生证,将自己的行李、书籍等用品收拾好,然后到各宿舍互相问候,静静地等待着第二天的分手。大约12点左右,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地震呢”!我们对此非常敏感,谁都知道十几年前的邢台地震,死了那么多人,今天一听到喊声,都不加思索,纷纷从宿舍楼里跑出。我也和其他同学一样,慌慌张张地跑着下了楼,东侧女生楼也被惊动,她们也纷纷跑下楼,到下面才知根本没地震,是有人在搞恶作剧,人们非常气愤!纷纷指责和咒骂那位“调皮”的同学,幸亏没人摔倒,要不然非出大事不可!那人真是太可恶了!
    第二天下午一点,学校送我们的卡车就来了,我们纷纷带着自己的行李等用品上了车,到了火车站后,向周围望去,和我们在学校打饭一样,秩序乱极了!火车托运办事处人山人海,为了办理托运,不得不在离开生活了三年的邢台市之前,进行我们的最后一次“拼搏”,几个小时候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才挤进人群办成了托运手续,天黑了,列车将我们载到了保定。我和魏书满同学在保定车站等了一夜,天明后,各自带着自己的行李上了通往本县的长途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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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独行行侠仗义
  
  • ◆Club‖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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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陈晓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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